目前分類:有工作真好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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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ct 23 Fri 2009 23:15
  • 果然

果然還是太急了@@"
每次到新環境
就會按耐不住 很急躁
這種期待被肯定的強迫症要用什麼藥才能治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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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蛋糕先生又再被ps抓去開刀房了@@"
原因是他的flap居然partial cyanosis了 哭哭......
可憐的他應該可以當選年度最不順的病人冠軍>"<
大家應該一起集氣幫他禱告一下了

這週末值班
遇到兩個I and D的case
應該是目前I and D最有成就感的一次了
黃黃的pus不停的湧出時
覺得自己好像可聽到嘩啦嘩啦的聲音(迷之聲:你是值太多班幻聽了ㄇ?)
本來在睡覺被叫醒覺得很不耐
但是看到pus源源不絕
心情就不知不覺的大好(迷之聲:這孩子病的不輕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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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un 18 Wed 2008 22:44
  • 討厭

被懷疑
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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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hi.baidu.com/2008anycall/blog/item/b6947d175a29bb0dc93d6d4a

看一下這個關於血型的漫畫ㄅ
科科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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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之前學姊創下的紀錄是一天九個會診

在今天居然被我打破了@@

果然鳳梨還是不要亂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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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報告真的是每個R的夢靨@@
每年來一次真的是會死很多腦細胞

但是不才的我 真的老天保佑遇到了兩個大好人T-T
一個是指導我做PPT比我還緊張的M大
一個是學識淵博熱心教學的香帥彭

看著彭主任就直接把他電腦裡自己演講的PPT 還有paper一份一份全都copy到我的隨身碟裡
我真的覺得他對我們真的是傾囊相授
上禮拜很耐心的講完一遍後 他還從柳營載我們回永康
坐在他的BMW休旅車上
我真的覺得值班的辛苦 run OSㄉ委屈 都被忘記了
(以後半夜一點兩點三點call機想起時,就想想這件事好了@@)

看著我那亂七八糟 全都是字的PPT
見義勇為 除惡務盡的M大忍不住說:ㄟ..那個..PPT我幫你修一下好不好
果真是糟的可以PPT
然後再聽到我那詞不達意的first run
就開始安排報告前的練習
啟待把語言表達障礙的我改造成歐普拉

今天柳營依然是從早到晚會診急診不斷
但是即使很累 我也不希望辜負他人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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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裡糊塗手忙腳亂的也過了一年
六月 又是迎接新人的季節
有種五味雜陳的感覺
一方面覺得:太好了終於有人比我菜了...柯柯柯XD
一方面覺得有點惆悵
果然二十五歲是個夢想的臨介值 漸漸進入傳說中最尷尬的年紀@@"

每年都有新血的加入感覺會讓整個工作氣氛活絡起來
也有學長姊要離開
有一點點的混亂 不安 離別的感傷
也有一點點新鮮 愉悅
這個就是六月的氣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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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幫阿伯reline temp CD時
阿伯說他的八八已經九十五歲了
小的當下驚為天人讚嘆不已
他說因為他們家都吃自己種的有機蔬菜水果
然後就很熱情的說 我下次拿一點給妳

昨天阿伯真的是很守信的就搬了一箱來
裡面有甜瓜 地瓜 南瓜 還有凍起來的菜和筍及玉米
都是阿伯自己種的
而且那麼重還抬過來診間
真的是深深感受到阿伯的心意

剛好我們科內婆婆媽媽很多
大家都有在開火
所以這些有機食材讓大家都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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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繼初三值班 又是另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值班夜
所謂印象深刻呢 就是會氣到不行


一整個晚上從一點開始 處理完 兩點
兩點半快睡著的時候 又來一通 請急診代為處理
兩點半 又來一通 處理完 三點十分
四點快睡著的時候 又來一通
弄完時已經天亮了 那個才剛I and D完的阿伯還站在急診門口抽煙
正要騎車回家的我看到真是會吐血
不過 我是沒有吐血拉 只是有點氣到內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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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週末值班開始
就開始換到分院工作三個月

也許是人煙稀少 一眼望去都是田
在這裡有種到鄉下靜養的感覺
當然如果硬是要說很無聊的話 也的確如此
電影院 餐廳 逛街的地方 車站
因為沒有交通工具
所以都離我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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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柳營之前 把爸爸的implant deliver了
真是感激幫忙過我的所有的鄉親父老姊妹們T-T
本來以為兩個小時救KO的事
居然弄四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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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ㄉ很難得
大家浩浩蕩蕩一群三十一個人可以一起出去玩
而且居然又可以再遊日月潭 暨南大學
這些連在台中榮總時都覺得有點小遠的地方
這週末又有機會再去

而且是上班之後耶~~~

這應該算上班之後國內旅遊最遠的紀錄ㄅ 呵呵

昨晚看到有史以來看到最多的螢火蟲
真高興台灣還有水質這麼好的地方

日月潭今天濛濛的能見度不高 但還是很美
之前沒蓋好的飯店,停車場都快蓋好了
發現了很多步道 也都整理的很棒
為了對岸的客源 台灣可是努力看的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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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一整天的班
不過一直到晚上九點為止都還很順利

門診就要在九點結束 沒想到就來了一個
有刺青的 真ㄉ是有點被嚇到 趕快找V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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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讓自己比較舒心的方法 特此一記

去練瑜珈的時候 突然一陣頭昏 接著開始冒冷汗 大概把我因為長時間在冷氣房該冒的汗都滴出來
老師好像有被我嚇到 不過她說是好事 我也這麼覺得 好久沒有暢快流汗了

去了唐寧街喝茶 覺得真是料好又實在 難怪進來的都是叔叔級阿姨級的人物 又發現一個好地點了 開心~~

女性前牙的fix真的是有難度

發現自己太少問問題了 不知道是缺少勇氣ㄇ 還是臉皮ㄋ 還是一種上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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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 trauma case F/U
9:45 第二台位置比較不好開的CLP 中途被請去開了診斷書
11:20 請了10:30的Endo病人 九點的另一個F/U病人終於來了 一次看兩台 10min解決F/U
11:30 別人突然委託的一個取模病人 請他坐另一台 一邊看endo 一邊看protho
12:00 gingiva condiction 不宜取模所以OHI後解決protho病人 繼續看Endo
12:30 發現calcified canal順利轉診endo case
在local是不是就是這種充實的感覺ㄋ 一次看兩台
最近每個星期六都這麼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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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是幫病人deliver一個臨時RPD而已
居然從早緊張到晚
果然不管是什麼事
第一次都會有小緊張
而且就只是個小小的臨時RPD而已耶>"<

今天真的非常感恩每個病人都很體諒我
在一種很不得以的情況下給別人臨時改了時間
唉 職業生涯中的大忌....
我知道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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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非常感恩
這個月除了初三暫時先沒有值班了

在implant方面
幾乎每個禮拜都固定可以跟兩台implant的刀
收到貴人寄來的珍貴書籍
所以沒上班的日子就會努力的研讀
(可能是因為是借的有歸還時間所以特別不敢鬆懈吧)
算是臨床及學術有相輔相成

在endo方面也開始學習使用rotaty

在peri方面則開了自己第一台open Q還有CLP

算是有點突破的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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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阿 半夜兩點call機又響起時
我又忍不住生氣了@.@

從早上九點到晚上十二點 我都呆在診間不敢回家
其中也連續看了快十五個病人

但 一回家躺平的時候 被子都沒暖
call機又響了
所以我就忍不住又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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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科的日子我也算待過
雖然是外科中品質中算好的口腔外科

我只能說
真的不是人幹的
(每天都只想要罵髒話)
所以讀到上面一篇轉錄的文章 真的是心有戚戚焉

那種日子 不是真正喜歡的人根本熬不住
但是真正喜歡的人 即使放棄很多也願意留下來

學姊就是一例
工作的三年
她放棄一個月十幾萬的薪水 優質的工作環境和有品質的生活
挺著大肚子 跟著一群男人在刀房殺進殺出
有一陣子 每天值班半夜兩三點都有truama病人
一個孕婦連續一個多禮拜白天工作 晚上又沒得休息
結果因為太勞累視線偏盲 有一邊眼睛突然看不到
被送到急診室
吊了點滴
繼續看病人

看到這樣我真的是很替學姊心疼
可是就像上一篇文章的一句話

--他所專注的已經不是病患,不是生命
,而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受損的右肝完美的切下。他的專注像雕塑水晶玻璃的藝術家
,必須在玻璃冷卻成形之前完美的結束一切。這一刻,他專注的是對自我完美的堅持,不
是病患,更不是生命。--

所以,我只能默默的替學姊禱告
希望她的小寶貝能健康平安的生長
然後兩三年後我們又有一位傑出的外科人才
說不定她的小孩從在肚子裡也學習到她母親對自我完美的堅持
以後是個外科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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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 17:25)
拖著開刀開了一整天的疲憊身子,忍著站了快十個小時的疼痛,踮著腫脹的腳尖,一步一
跛的走出開刀房,腦子裏想的不是熱騰騰的便當,只要能讓我倒在值班室的床上,把這雙
快站斷了的腿架在床欄上十分鐘就心滿意足了。
當然,這種美夢要是能輕易如願,外科醫師也就不叫作外科醫師了。才剛踏進電梯,門都
還來不及關上,呼叫器就沒命般的響起。低頭一看,又是開刀房的分機號碼,我卻已經累
得垮在電梯的壁上,只好眼睜睜的看著電梯門緩緩闔起,連移動半呎的力氣都沒有。
出了電梯,撐著找到最近的護理站回呼叫器,心想一定沒什麼好事。果然電話那頭傳來總
醫師簡單扼要的六個字:「二房(指第二間開刀房),槍傷,快來!」也顧不得自己的腳
痛了,連跛帶跳的又衝進電梯,趕快利用電梯下樓的這十幾秒,顧不得電梯裏其他人的訝
異眼光,當場就坐在電梯裏的地板上,反正只要能讓我可憐的腿休息,那怕是十秒鐘也好

電梯門一開,我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再打起精神,從地上撐起來趕緊跑向開刀房。擦身而
過的晚餐推車散發著食物熱氣和香味,刺激我的肚子咕咕作響,才想起從早上到現在還沒
吃東西耶,只在一大早進開刀房之前匆忙喝了一瓶鮮奶。看來,今天的晚餐又要離我遠去
了……
(星期五 17:33)
開刀房裏人聲鼎沸,麻醉科、急診外科、胸腔外科、心臟血管外科、一般外科、泌尿外科
值班的同仁們全來了,急救的繼續急救、麻醉的準備插管麻醉,還夾雜著趕忙進進出出準
備手術器械的護理同仁。其他各科的師兄弟們(師兄弟是我們彼此間的暱稱)聚在牆上掛
的X光片前,急切的交換著各科的意見及擬定最佳的手術方式。
「子彈入口在那?」「右肩胛骨上…」「要不要找骨科?」「可能要!」「出口呢?」「
沒找到,子彈應該還在體內……」「那裏?」
師兄唰的一聲掛上另一張X光片,片子一掛上去,大家倏地靜了下來。X光片上清楚的看見
子彈就嵌在骨盆腔內的大動脈附近。在場每一個人心裏想的可能都是同一件事:也就是說
,沿著子彈經過路徑的肺臟、橫膈膜、肝臟、膽囊、腎臟、腸道,加上分佈的血管、神經
,都可能已經嚴重受損。這之中孰輕孰重,孰急孰緩,都必須在這幾秒鐘內決定。
死寂般的五秒鐘好像五分鐘那麼長,空氣中只剩下麻醉機上心電圖監視器傳來規律但加快
的嘟嘟聲。
師兄弟們大家對看了一眼,似乎默契就在那一剎那間凝聚。
「心臟外科和胸腔外科成一組人開胸,一般外科另一組人開腹腔,其餘各科standby,Go
!」
一聲令下,消毒刷手的、調整病人姿勢及燈光的,聯絡各科支援人手和所需器械的,大家
都以最快的速度忙碌的分頭進行。
「喂!有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受傷的?」不知道是那位醫師忽然在一團忙亂中大聲冒出了
這個大家都忘了想到的問題。
「管他咧!先救人再說,會不會活都還不知道,問這幹麼?!」開刀房的另一頭也傳來不
知是誰的回應。
先請胸腔、心臟外科的醫師開胸,一般外科的醫師開腹腔,最主要的考量是先把可能立即
危及生命的大型動脈、肺臟或肝臟的大出血先想辦止住,其餘的損傷再依序慢慢來處理。
那時候的我,正輪調在一般外科接受訓練,自然是在一般外科那組人之中。
〈星期五 18:24)
手術台上站滿了人,充塞著沾血的紗布、器械刺眼的反光、真空吸取器的嘶嘶作響與電刀
燒灼一貫的焦臭,每位醫師都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出血及受損的主要部位。
「找到了!」「肺動脈和肺靜脈好像都沒受損,右下肺葉被打穿一個洞而已!」「鎖骨下
動靜脈都沒事!」「右橫膈膜被打穿一個洞!」胸腔外科和心臟外科的醫師們接二連三傳
出傷勢比預期輕微的消息,讓大家稍稍喘了一口氣,至少表示我們手中握有更多的籌碼和
死神戰鬥。
可是腹腔內的情形就沒這麼樂觀了。
才一打開腹腔,殷紅的鮮血便泉湧而出。真空吸取器全速的吸著腹腔內的血水,師兄把手
伸向肝臟一摸,沈重的說了一聲「右肝!」,我的心裏也響起一句「這下麻煩了!」……
好不容易把腹腔那兩千多CC的血水吸盡,麻醉科醫師也盡全力的輸血。只見肝臟右側被子
彈穿了一個黑黝黝的洞,血水正不停的自其中汨汨流出。師兄和我看了看傷勢及出血的速
度,彼此對看了一眼,「只好把右肝切掉了!」
「血管標識帶!」「準備夾住肝門動靜脈……計時開始!」為了阻遏大量的出血,我們必
須暫時夾住肝門動靜脈,也就是暫時阻斷肝臟大部份的血流,一方面減少出血,一方面使
受損部位的肝臟切除工作容易進行。可是相對也使肝臟處於極度缺血的狀態,所以只能在
肝臟可容忍缺血的有限時間之內完成受損部位的切除工作。換個角度來說,我們就像拆除
定時炸彈的特勤小組,只是如果拆除炸彈失敗,大不了大家一起同歸於盡;可是手術一旦
失敗,我們卻要活著,一輩子面對傷痛的家屬,和我們自己內心深處揮之不去的陰影。
師兄手中的電刀熟練的一點一點的切除著受損的肝組織,牆上的計時器也一秒一秒的倒數
著肝臟可以忍受的缺血時間。這時候,外頭的消息陸陸續續的傳進手術室來……
「喂!聽說是搶銀行被打到的!」進進出出的同仁們七嘴八舌的帶進最新的消息,「那他
到底是警察還是搶匪?」「不知道耶,再去打聽看看好了……」「聽說是搶匪耶,還是現
役軍人!外面好多警察,軍方的人,還有好多新聞記者和攝影機喔!」「中校耶!居然還
持槍搶劫,那不是死定了嗎?」「對阿!軍法裏現役軍人持槍搶劫好像是唯一死刑……」
「那我們還救幹嘛?……」
(星期五 19:15)
一陣沉寂倏地壟罩了整個手術室,「那我們還救幹嘛?」……
沒有人願意先開口回答這個問題,只剩下器械的碰撞聲和心電圖監視器的嘟嘟作響。切除
右肝的工作仍然盡全力飛快的在進行。這是和死神搶時間,因為暫時阻斷肝臟的血流供應
之後,我們必須在幾十分鐘的時間限制內完成右肝的切除,否則一旦超過肝臟可以忍受的
缺血時間,就算完成了右肝的切除,剩餘的肝臟組織也會因為缺血時間過長而壞死,造成
病人在手術後因肝衰竭而死亡。
我抬頭瞄了一眼,師兄眼鏡後面那雙專注的眼神,似乎絲毫不因為身旁的那些談話而有所
改變。很多時候,對一個外科醫師來說,被迫必須學會將手術檯上的綠被單中所露出血淋
淋的器官與 「生命」作適度的隔離,尤其是當自己還無法完全去承擔生命除了軀骸之外
那複雜的一切時。也幸好社會主流價值觀在這一點上充分的以道德的光環掩飾了人類無法
面對生命複雜性的脆弱……
「醫師應該不分病患的國籍、種族、膚色、性別、社會地位,一樣給予全心全力的救助…
…」醫學倫理課上的老教授是這麼教的。社會的主流價值觀也制約我們,在醫療的行為上
,病患的生命應該是要被平等對待的。對一個同樣是血肉之軀的外科醫師來說,這等同於
把每一個躺在手術檯上的病患都當作是一樣的軀體,而把病患生命中的其他也蓋在綠被單
之下。
至少,我從師兄的眼底窺到了這一點。在這個時候,他所專注的已經不是病患,不是生命
,而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受損的右肝完美的切下。他的專注像雕塑水晶玻璃的藝術家
,必須在玻璃冷卻成形之前完美的結束一切。這一刻,他專注的是對自我完美的堅持,不
是病患,更不是生命。
可是,畢竟這樣的外在行為完整的符合了社會價值觀對醫療行為的普遍要求,所以……誰
在乎呢?至少,在望著他口罩下雙眼的那一刻,我是這樣想的。

(星期五 19:54)
切除右肝的工作仍然與肝臟可忍受的缺血間一分一秒的競賽著,師兄鏡片後專注的眼神也
未稍見鬆懈。
「血壓多少?」我回過頭問麻醉科醫師。「80/50」「穩不穩得住?還是一直往下掉?」
「盡量啦……不過還好啦,剛才有點低,現在看情形應該穩下來。」如果血壓一直無法維
持在一定的水準,那表示在我們尚未發現的地方還有因為子彈穿過受傷而還在出血的部位

「四十分鐘!」開刀房護士小姐提醒我們肝臟的血流已經被我們中斷四十分鐘,也就是我
們大概只剩下十分鐘的時間來完成受損右肝的切除工作。我瞄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再看著
那血泊中已經被切掉一大半的右肝,心裡打量著十分鐘夠不夠我們成剩下的切除工作,手
中的器械卻也很有默契的和師兄同時加快速度,大家也都嗅到這十分鐘是致命或救命的關
鍵,一屋子的人都不由得靜了下來,只剩下一室的死寂和各式各樣機器的聲響。
開刀房的電話忽然響起,一位護士小姐奔過去拿起話筒,幾秒鐘之後轉過頭來說「陳醫師
,你太太問說你什麼時候可以回家?你兒子發燒三十九度半…」師兄已經結婚,有個幸福
令人稱羨的家庭,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只是孩子的身體都不大好,前幾天大女兒才因為
疑似感冒併發肺炎而住院才剛痊癒回家,聽起來小兒子好像也跟著生病了。
師兄不作聲,手中切持右肝的工作也繼續著,過了十幾秒鐘,「陳醫師?……」護士小姐
懸著手中的話筒等著師兄的回答,我也提起眼看著師兄未曾移開的專注眼神,關心的問師
兄「師兄……你要不要找人來接替?……」「現在幾點?」師兄的眼神絲毫沒有移開那受
損的肝臟與手中的器械,平靜的問我。「八點……」「十點以前到家」「十點以前到家!
麻煩跟陳醫師的太太說!…」我大聲傳誦著師兄的回答。
「多久了?」師兄忽然接著問我,我愣了一下,才意會過來他問的是肝臟的缺血時間。我
再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還四分鐘」我回答。受損的右側肝臟已經幾乎被我們切下,只剩
下最後一點點的連結。「血壓多少?」「還好,穩在80/50」麻醉科醫師這樣回答。
「我們右肝切下來了喔……準備肝臟恢復血液灌流!」這個動作就像定時炸彈被拆掉了引
信之後再被試著啟動電源,如果我們切除右肝時對肝臟內大小血管的處理不夠完善,重新
血液灌流之後,肝臟被切除的斷面會立刻鮮血直流,像到處漏水的水壩一般,止都止不住

師兄把夾著肝們動靜脈的血管鉗慢慢的移開時,手術台上的幾雙眼睛全盯著肝臟被切除的
斷面,一直到血管鉗完全被鬆開移去。「血壓請拉高一些,謝謝。」我轉頭向麻醉科醫師
說。如果血壓適度的升高,肝臟的切除面還是沒有出血,那麼切除右肝的工作就算完成。
麻醉科醫師一面盯著血壓的監視螢幕,一面調整著麻醉與控制血壓的藥物,我們則是一直
握著手中的器械監視著肝臟被切除的斷面,準備一旦有任何出血的跡象,就必須中斷血壓
的升高來進行止血的工作。
「130/90……」麻醉科醫師告訴我們血壓的升高情形。肝臟的斷面焦黑的靜靜的躺在那兒
。沒有出血,切除工作完成。
大家喘了一大口氣,似乎看起來最麻煩的工作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檢視其他臟器的受損
情形與取出彈頭。
(星期五 21:15)
我們仔細的檢查過每一段消化道,從胃,十二指腸,小腸,大腸,都沒有被子彈擊傷的現
象。看來腹腔中的器官只有肝臟受損,接下來的問題是如何找到與取出彈頭。
肝臟的下後方有個拇指大的破洞,從之前的X光判斷,子彈應該是從這裡穿入後腹腔而卡
在骨盆附近。只是讓我們稍感放心的是並沒有明顯的出血從這個破洞中湧出,至少這樣看
來腎臟跟大血管被波及的可能性不大。
開刀房的電話又響起,這次是開刀房外面的長官們打進來的,「外面的大頭們在問我們還
要多久……」護士小姐聽了電話後壓低著聲音問我們。「還早咧……子彈都還沒看到,叫
外面的人慢慢等啦!……」我沒好氣的回說。
我們一點一點的沿著那個穿入後腹腔的破洞打開後腹腔,一面檢視著可能受損的組織。腎
臟和輸尿管都沒受損,泌尿系統方面可能沒有問題。終於在一片滲血的後腹腔組織之中瞄
到了子彈黑黑的影子。
「找到了!」大家隨之是一片夾雜著驚呼聲與鬆了一口氣的嘆息,可是師兄卻一點也不作
聲。我正覺得奇怪,再仔細低頭一看,黝黑的彈頭正嵌在後腹腔綿密的血管網之上,鮮紅
的血水正自子彈的邊緣汨汨滲出。
這下子我們面臨一個難題:要不要把子彈從這一堆血管網之中取出?如果勉強取出子彈,
受損的血管勢必當下流血不止,我們是不是有把握能在病人失血休克之前修補好受損的血
管?如果不行,是不是有其他的取代方式來留住這個病患的生命?
當「請心臟血管外科的醫師過來一下!」師兄跟開刀房的護士小姐這樣說。心臟血管外科
的醫師在開刀房的休息室中待命著,不到幾秒鐘就進到開刀房,看了一眼傷口的情形之後
毫不猶豫地說「子彈不要拿!」
心臟外科醫師的考量是,如果貿然在此時取出子彈,後腹腔靜脈叢出血的後果真的是我們
所不能預期,可能病患就因此喪命也說不定;如果讓嵌在靜脈叢的彈頭就留在原位,頂多
只是冒著局部感染的風險而已,更何況一方面子彈是高熱進入人體,會造成感染的可能性
不大,如果手術後以抗生素有效的控制,更可以使感染的可能減到最低。不管怎樣,都犯
不著冒這樣的風險去取出子彈。
「好吧,那我們準備關傷口了。」師兄在聽完心臟血管外科醫師的建議之後,也決定把彈
頭留在原位,先救了命在說,就算要取出彈頭也事先活下來以後的事。
可是就在大家都準備開始關傷口的時候,開刀房的電話又忽然響起,護士小姐接了電話之
後大略向電話的那頭報告了一下手術進行的情形,一聽就大概知道是上面的長官們打電話
來關切手術進行的情形。一會兒,護士小姐轉過頭跟師兄說「陳醫師,院長要跟你說話。

護士小姐拿著話筒讓師兄靠過耳去,「是,…是,…我知道,……好。」師兄回答著電話
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一會兒掛上電話,師兄跟大家宣佈說「要拿子彈,上面的意思。」大
家一聽譁然,紛紛問師兄為什麼。師兄不願意作聲,拿起器械就準備開始取出子彈的工作

跟師兄一起工作也有一段時日,知道在這種時候他有他的壓力。所以我也不作聲,靜靜的
幫著師兄作取出子彈的準備工作。當四周的譁然逐漸平靜,師兄才用小得不能在小的聲音
跟我說「上面的人要彈頭……」我不作聲,知道師兄不想這件事引起另一波喧嘩,所以我
靜靜的等著師兄的下一句話。「……因為圍捕行動中有警察有憲兵,上面的人要彈頭比對
到底打中搶匪的是哪一把槍,才能夠依功敘獎。」
在那個時代,對於這種來自「上級長官」的壓力,我們能做的真的很有限,知道也沒有什
麼我們可以抗辯的餘地,只好跟著師兄準備硬著頭皮冒著大出血的危險取出子彈,好對那
些所謂的上級單位有個交代。
當我們把子彈嵌在血管中的部位再次探索暴露出來,望著那在一堆糾結血管中的彈頭,我
和師兄都明白取出子彈之後會發生什麼事。「麻醉科……麻煩先多叫一些血準備,等一下
可能會需要。」我和師兄盡力想著一切可能發生的最壞情況,期待能在這些狀況發生之前
先多做一分準備。
當一切我們認為可以預先設想的狀況準備妥當,師兄夾著彈頭,一點一點的把它自嵌住的
血管中取出。果然不出所料,殷紅的鮮血隨著取出的子彈如泉湧般流出。
後腹腔靜脈叢不像一般的血管出血,一般的血管出血有著明顯的血管斷端,可以用雙極電
刀或是一般電刀直接在出血處燒灼止血,或是比較大的血管可以直接將斷端結紮來止血。
可是後腹腔靜脈叢顧名思義就是一堆糾結成團的靜脈,不管是燒灼或是結紮止血的效果都
不大,還往往會在止血的過程之中會對靜脈叢造成新的傷害而越弄越糟以致不可收拾,所
以一般外科醫師對這個地方的血管大多避之唯恐不及。
「血壓開始往下掉了……現在70/40」麻醉科醫師對我們提出警告,儘管知道麻醉科醫師
會盡力輸血來維持血壓,可是如果我們不能趕快解決後腹腔出血的問題,病人可能在幾分
鐘之內就會因為出血過多而死亡。

〈星期五 23:50 〉
一個半小時過去,儘管我們試過電燒,止血棉加壓,出血點結紮,還有所有我們任何可以
想得到的止血方法,病人的後腹腔還是依然像一片沒有做好防水的擋土牆一般到處都在滲
血。病人的血壓在麻醉科全力的幫忙下勉強維持在可接受的最低限度,但是沒有人知道這
樣的血壓可以撐得了多久。
開刀房裡開始有了不同的聲音。幾個小時之前,當這個病人接受手術之前,大家一致的認
為儘管他是可能面臨軍事審判及死刑的搶劫現行犯,可是不管怎樣,醫護人員不應該因為
這樣而對這個病人有任何差別的待遇。至少大家在接受醫學教育的養成過程之中是這樣被
制約的。可是當手術已經進行了好幾個小時,尤其是在大家一天的辛勞工作之後,這樣的
道德制約逐漸地被肉體的疲憊侵蝕。
「陳醫師……既然我們就算把這個病人救起來,他還是免不了要被槍斃,那我們為什麼不
乾脆讓他這樣走掉,反正也不會有人怪你,而且病人還不用被救起來之後還必須面對審判
和另一次的死亡……」護士小姐之中有人試探性的這樣囁嚅。
我還來不及聽師兄的回答,開刀房的另一角就傳來斥責的聲音,「怎麼可以這樣!就算他
是搶劫犯也是人啊,怎麼可以這樣就讓他走掉,這樣是謀殺耶……」不曉得是誰搶了一步
回話,那位護士小姐也就不再多作聲。
手術繼續……

〈星期六00: 25 〉
在「上級單位」把彈頭拿走之後的3個小時,我們還在面對後腹腔出血的夢靨。來接大夜
班的護士小姐說,開刀房外面的記者和人群早就散了,只剩我們還在這裡為了這個陌生搶
匪體內的出血搏鬥。
電話聲又響起,護士小姐才聽了幾秒鐘就轉過頭緊張的對著師兄說,「陳醫師!妳太太說
你兒子發高燒抽筋了,要怎麼辦?……」我馬上接下師兄手中的器械,好讓他奔過去接電
話。師兄要他的妻子先確定孩子的呼吸道沒有因為抽筋而阻塞,然後要她盡快把小孩送到
醫院的兒科急診。
電話掛上之後,師兄回來繼續我們止血的工作。「師兄……你要不要先下去看看?」我關
心的問著,記得看過師兄小孩的照片,好可愛的孩子。「沒關係,我們趕快繼續……」師
兄還是這樣堅持著。
「喂……陳sir,趕快回去啦,反正這個病人就算救起來也是死路一條,為了這樣的人損
了家庭和孩子真的不值得……」麻醉科的林醫師和師兄是同一屆的同學,彼此熟得很。
「對啦對啦……反正我們已經盡力了,也沒有人會怪你……」開刀房裡開始此起彼落的有
人附和這樣的意見。
我靜靜的抬起頭,用眼神問著師兄的意思。說真的,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放手,不會有任何
人怪罪我們。這樣的一個生命死亡,頂多也只是隔天新聞報導這則搶案的時候,主播的播
報稿上多了一句「嫌犯在送醫之後不治死亡」而已。反正上級要的彈頭也已經老早取出,
該交代的也都有個交代了,剩下的,真的只是主刀者自己的一念之間。
師兄的雙手停了下來。我知道他也在考慮,在掙扎。對任何一個外科醫師而言,這樣的一
刻的確不是任何醫學倫理的教條足以作為衡量的依據的。
「繼續。」師兄這樣說。
「不要啦,陳醫師……你小孩還在急診耶……」護士小姐之中有人這樣說。
「血輸了多少?」師兄好像全然沒聽到那問護士小姐的問話似的。「快兩萬了」,麻醉科
醫師這樣回答,也就是說從後腹腔的失血已經將近兩萬西西。後腹腔靜脈叢的出血是已經
被我們止住了一大部分,可是誰也沒把握要把剩下的出血止到我們可以接受的程度還要多
久……
〈星期六 2:08〉
經過將近8個小時的努力和兩萬多西西的輸血,我們終於控制住了後腹腔靜脈叢的出血,
師兄的孩子也平安的在醫院的兒科急診接受照護。帶著疲憊不堪的軀體,把病人送進加護
病房安置好之後,我連回家的氣力也沒有,在醫院的值班室裡找了張床倒頭便睡。隔天,
一如往常的任何一個工作日,一樣的上班,一樣的開刀,一樣的疲累。那個搶匪在加護病
房中住了幾天之後也順利的轉到普通病房,不久就被憲警人員帶走出院了。


將近半年之後,醫院裡輾轉傳著師兄離婚的消息。聽到消息的我先是驚愕,然後是心痛。
印象中師兄一直是個好丈夫和好父親,大家也都揣測著師兄離婚的原因。可是師兄在大家
的面前一點也沒有異樣,一樣每天繼續著開刀和照顧工作,所以不但大家很難相信師兄會
離婚,甚至還有人把這樣的傳言斥為無稽之談。
好不容易有天開完刀,在開刀房的更衣室中只剩下我和師兄。我鼓起勇氣吞吞吐吐的問他
,「師兄……有人說你已經……」
師兄不待我接下去問,很直接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關心而不解的問。
師兄搖了搖手,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不想多談。
我靜靜的換好衣服,沒再多問或多說什麼。
師兄走到門口,緩緩的回過頭來對我說,「你記不記得那天晚上,我們開刀救那個搶匪的
晚上?」
我當然記得,那天十幾個小時的努力,後來聽說那病人還是被槍決了。
「因為那天?」我帶著一點懷疑的問著師兄。
「她說她沒有辦法跟一個把一個陌生人的生死看得比自己的妻子和發高燒抽筋的孩子重要
的男人在一起生活一輩子……」
我啞然的站在那兒。
「趕快回去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師兄體貼的對我說。
「師兄……」我忽然叫住了已經轉身離去的師兄。「可不可以告訴我,那天晚上為什麼要
堅持救那個搶匪?……」
「那天晚上,其實你也放棄了,對不對?」師兄沒回答我的問題,帶著一點笑意的反問我

「對……」我有一點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你小時候有沒有看過手塚治蟲的漫畫『怪醫黑傑克』〈小時候叫怪醫秦博士〉?還記不
記得裡面有一個單元,是怪醫救了一個因為搶銀行被警察追捕而從高樓跳下的男孩子。當
怪醫好不容易把男孩子的生命從死神手中搶回來,卻又眼睜睜的看著男孩接受審判之後被
送上電椅?」
我點點頭。
「其實,說什麼也不會想到這麼些年之後自己居然也會經歷這樣的掙扎。」師兄帶著一絲
感慨的嘆息浮在臉上。「為什麼要救?我也不知道。當然不是為了那些什麼醫師誓言裡冠
冕堂皇的大道理,只是……」
我張大著眼睛等這師兄的回答。
「就這樣子了。自己作的決定,自己就要承擔……就這樣子囉。」師兄轉身離去之前,丟
下這樣的一句話。
那天下了班之後,雖然好累好累,可是我沒有如往常般的回家。一個人茫茫然的走在大街
上,茫茫的看著街上每一個擦肩而過的陌生面孔,想著自己會在未來的什麼時候必須面對
這樣的掙扎與選擇,必須為著這擦肩而過的任何一張面孔放著自己心愛的妻子與家人,而
自己的妻子和家人又何辜必須去面對這樣的承擔……
好累好累,那天。比任何一個下了班的晚上都累。
「就這樣子了。自己作的決定,自己就要承擔……就這樣子囉。」

兩年後,我也離婚了。(柯紹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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